《小别胜新婚》也青

[上]

诸葛青回杭州了,说是年前半个月到家,包包给小孩儿们的压岁钱,帮家里打点打点。王也把他送上飞机,自己开车回他们三环外的小二室。北京半冷不热的天气刚有了开春的迹象,又一哆嗦,冷到了冬天。
王也忙活了半个月,不知道忙什么,反正总要找点事儿做,他不太想让自己闲下来。终于在一次晚饭后王也倒沙发不起,不得不承认再忙也耽误不了想人的生理规律,他摸出手机给诸葛青弹了个微信窗,问他吃完饭了吗,诸葛青没回,直接把视频邀请发过来了。

“咋?”王也趴在抱枕上嘟囔。
“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出息,有话不好意思直说,总打幌子玩含蓄的。”

对话窗黑屏了几秒,随着镜头拉远,诸葛青的脸探了出来。杭州的冬天比北京温柔,诸葛青只穿了件黑高领衫,刚刚挡住了摄像头的那件。估计是屋里热,诸葛青的袖子挽起来了点,露出一截小臂,他本就白,这么一衬显得更白了,被暖色的灯光映着,看得王也心痒痒的。
那边传来了方言问话,唧唧哝哝的吴语,诸葛青也应了几句,温温软软的腔调。王也没说话,也不着急,等诸葛青交代完他才开口,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。诸葛青家很热闹,王也听到了小孩儿的玩闹笑声,几个女人说着家常,他有些羡慕诸葛青了。王也上一次在家过春节还是几年前,他爹实在忍不了,称病骗他回来,跟他二哥二嫂不咸不淡的吃了顿饭,气氛异常尴尬。王也不是不重感情的人,可他的感情很清淡,像溪流般涓流而平静,重视家人是一回事,处理家事是另一回事。王也不爱掺和更懒得掺和,他不想争,仅仅是想和家人团聚,和和气气的喝酒吃饭都满足不了,倒不如不回去了,你好我好大家好。

“嘛呢你?”
“没事。”王也摸摸鼻子,“你现在京腔说的溜啊。”
“别扯没用的,我有正事跟你说。”诸葛青垂着眼,手指点着屏幕。
“啥事啊。”
“我查了下,来杭州的机票还有,你过来么?”
“……我过去干什么。”
“过年啊。”诸葛青一下坐起来,蹙着眉看着王也,“不然你自己过年?别跟我说你回家过。”

王也沉默了半分钟,随手从茶几上捞了个苹果啃,选择性失聪了诸葛青叫他不要躺沙发上吃弄垫子上不好洗。去杭州过年,诸葛青会怎么跟家人介绍?朋友还是同道中人?抑或是大会上把诸葛家少当家揍得怀疑人生的术士?这仨无论哪个身份王也都不喜欢。

“青在和谁视频呀?女朋友么?快给大姨瞧瞧。”王也正愣神,一个女人挤进摄像头。
“不是,我对象。”
“长得倒是挺标致嘛,就黑眼圈重了点……没关系小姑娘多调理就好了。”
“我男朋友。”诸葛青轻笑,语调轻快。
“呦是小也啊!姐你来,我同你讲,别耽误人家小两口啦。”

诸葛萌闻声也凑过来打了个招呼,拉着女人坐到一边去了,解释了王也的门派出身,惯例带了一嘴财产状况,除了添油加醋编了段诸葛青千里送内景以外,总体还是不跑偏的。女人都喜欢八卦,尤其事关她们最稀罕的一个崽儿,更是激动的围着诸葛青听,七嘴八舌的讨论几分钟,最后一拍板:叫你对象来咱们家过年,正好给我们见见人。

“没办法了,你看我家里人要见你,不是我非窜你来。”

诸葛青耸耸肩,一脸无辜。
一想起来之前诸葛观形容诸葛青回家后被七大姑八大姨轮番安慰,撸胳膊放狠话好好收拾武当那臭小子,王也脑袋就一抽一抽的疼。鬼知道是过年还是新仇旧恨一起抱。王也愤愤的咬着苹果,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
“你家人真开明噢。”
“我又不是独子。继承全部武侯奇门那天,我爹就答应我了,只要不放火烧山伤天害理,他一律不管我的选择。”诸葛青瞥了他一眼,“你是不是傻啊,不开明不是更麻烦。”
“也是。”王也转了转眼睛,松了口气。
“所以你快订票,订完告诉我,我去接机。”
“我再想想。”
“哎我弟叫我给他点烟花了,挂了啊。”
“成,出去多穿点。”

挂了视频王也一扔苹果核,缩在沙发上装死。
太突然了,要见家长了,这可咋整啊。王也呆呆的看着天花板,他也不清楚经历了什么,反正他和诸葛青就心照不宣的走到一起了,从龙虎山斗得难分难解到如今睡觉争被子争得难舍难分。命吧,王也想起诸葛青常说的两个字。
去对象家过年也挺好的,热闹,正好正儿八经的把关系公开下,设想下未来。他总不能摸着石头过河,稀里糊涂走一步算一步的和诸葛青过一辈子。王也在手机上看了下银行卡余额,打算趁银行没下班赶紧去取钱,好给诸葛家的亲戚包的红包。他顺道查了下机票,今天最后一班还有两个小时起飞,明天最早的一班要下午。
王也猛的坐起来,暗骂一声便跑进衣帽间,拎了衣柜顶的行李箱,将常服一股脑的往里塞,特意叠了衬衫正装进去。合上行李箱,王也照了照镜子,怎么说也是大日子,平时穿的运动服养老装撑不起场子,多亏诸葛青元旦送了他一套休闲西装。王也换上系了扣子,这回瞅着顺眼多了,多少有了点中海三公子的气派。他怀疑诸葛青一早就计划好了,衣服配饰一应俱全,特意挖坑等他跳。王也叹了口气,披上风衣,检查好水电煤气,拉着箱子匆匆忙忙赶往机场。
就算是有意为之,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,区别无非是心甘情愿的跳坑里还是憋屈的跳坑里这两种结果罢了。诸葛青非常精明,王也抢了他一场胜负,他不闹不恼,不嫉不恨,什么补偿也没要,却让王也心甘情愿的把后大半辈子赔给了他。

杭州下了场雪能见度低,飞机盘桓了半个多小时,到了八点才降落。王也上飞机前给诸葛青发了航班和时间,进了机场有了信号,王也看到七点多诸葛青发的消息,告诉他已经到了。
诸葛青窝在候机厅的铁皮椅子里,双腿交叠着,抱着臂困得直点头。他裹着厚厚的围巾,戴了王也挑的透明框平光镜,镜片被呼出的热气熏出一片氤氲。王也站在扶梯上,隔着一层的高度,一眼便找到了诸葛青。他挤过前排的人,连跑带蹦的,每一步都沉重有力,他在诸葛青前一米左右的距离刹住脚,微微佝偻着,压抑着急促的呼吸。手因为攥了太久的重物有些颤抖,他就颤着探出手,拧了把诸葛青冻得通红的鼻尖,触到了冬末的清寒。

“嘶……皮?”诸葛青懒洋洋的睁开眼,拽住王也的手,“你这什么穿着啊。”
“靠我不是想正式点么!你怎么不回车上。”王也把他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带。
“怕你找不到着急,再找旅馆凑合一宿我就白冻这么久了。你也是,定明天票呗,今天多赶。”
“青。”王也顿了顿,“可我想今天就见你。”
“呀……”诸葛青语塞,抽回手张开双臂,“跑都跑了,给你个奖励吧?”

王也没跟诸葛青客气,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抱住他。
鼻间萦着淡淡的薄荷香,诸葛青的头发蹭着王也的耳朵,又痒又凉的,是他常用的洗发水。心里空了一个多月的地方被呼吸填满了,王也缓缓的舒了口气。我到家了,他心道。

放好了行李,诸葛青拉着王也坐到后排,点了点驾驶位的车座,说有劳堂哥啦。王也这才发现开车的是诸葛观,诸葛观没搭话,鼻子里发了个气音。
诸葛青打了个哈欠,靠着车窗要睡,被王也盖了外套撂在自己腿上。两个标版溜直挺高大个的男人委委屈屈的蜷在狭小的车厢里,王也摩挲着诸葛青的头发,手搭在他背上,他也有点困了。
天已经黑了,王也闭目养神没留意路线,车好像上了高架桥,开到外一处环境较外围的森林区,诸葛青是说过他家挺偏的,嫌市里吵闹。

“到了。”诸葛观停了车,下去拿行李。
“我自己来吧。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诸葛观用眼神示意王也,意思是让他处理好伏在他腿上睡觉的诸葛青,“我先进去支会声。”

诸葛青确实是累了,多半是昨天被亲戚长辈问话谈人生累的,睡得蛮熟,王也叫了几声也不醒,最后让他捏鼻子捏醒了。
情况比王也预想的好很多,他的名字在诸葛家并不陌生,有不少对他还够客气。王也一身西装,头发规矩的束了起来,拿出从小培养的见客人礼貌三连,弄得先前要收拾他的几个婶子姨妈见了他,脸色缓和态度缓和,再加上他会来事儿交际好,见面礼派一轮,一顿饭下来都混熟了。
吃完饭又扯了会闲话,看时间不早,诸葛青带王也先走了。王也不睡客房,表示在家都不分房出来为啥分,诸葛青犟不过他,只得把寝具抱回自己房了。这是王也第一次到诸葛青的房间,看到他屋子的全貌,和北京的装修风格没什么差异,诸葛青也是把那套房子当家了的。王也洗完澡,诸葛青正趴在床上玩手机,床头柜上放着吹风机等他用。

“东西明天再收拾,先拿睡衣穿,洗漱睡觉吧。”
“好。”

王也擦擦头发,手有意无意的抚上诸葛青的腰,沿着腰线按揉着。诸葛青回头扫了他一眼,任他揉着了。在机场里冻了一阵,回车里也没睡踏实,诸葛青全身的骨头酸酸涩涩的疼,蜷了几个小时实在不好受。王也的手温温热热的,力度恰到好处,将诸葛青的筋骨都捻开了,他眯着眼舒服的直哼哼,像吃饱喝足被捋顺了毛的狐狸。
多日不见,算是交往以来他们分开最长的一次了。所谓温饱思那啥,王也听诸葛青哼哼,手就不安分的伸进他的家居服里,渐渐向上探去,扯开了松松垮垮的衣带。
王也很喜欢诸葛青的背,光滑温润的,他一指戳到腰眼,稍用巧劲儿,诸葛青便陷了腰,光洁的背向下凹出一个圆滑漂亮的弧线,似玉屏高挑的瓶颈般,怕是几十年手艺的玉器匠也削不出来。诸葛青微微凸起两边后肩胛,王也的指尖沿着他的脊柱,滑到尾椎,描绘出骨节间的交接,如掠过玉质竹筒似的抚过他的背,不轻不重的揉捏着这具均匀的身体。

“滚蛋!”诸葛青笑骂。
“哎,你火气这么大。”
“保不准哪个姨啊叔啊的在门口听墙角呢,你不要面子我可得要。”
“那我偷摸告诉你哈,我想你了。”
“我没听清。”诸葛青翻了个面,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也。
“我想你了。”王也俯身,把这几个字吹进他耳朵里,“我想你啦,诸葛青。”

[tbc.]

评论(17)
热度(1579)
  1. 共7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连翘 | Powered by LOFTER